☆43.——倒V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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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V結束——
帝王星，時至入夜。
一輛散發著藍光的白色飛行器駛向元首府，守衛們齊刷刷地擡起手中的炮口瞄準目標。
飛行器在元首府外十餘米的地方停下，艙門“哢噠”一聲打開，從裏面走下來一個面色蒼白的金發青年。
守衛長小跑過去，面上堆笑: “依瑞斯上將，您怎麽這個時候來元首府”
依瑞斯斜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地: “通報一聲。”
守衛長的面色有些為難。
元首大人近來身子骨不好，早早就要入睡，可依瑞斯上將又是元首最偏愛的長孫，若是攔下他，自己也落不到好。
想來想去，守衛長連通了府內管家的光腦，想要請示一番。
誰知光腦剛接通，就聽到了元首大人的聲音: “讓他進來!”
守衛長愕然一驚，這語氣說不上好也算不得差，但似乎有些生氣。
“可以了嗎”依瑞斯的聲音傳來。
守衛長回神，笑著應了一聲: “上將，元首讓您進去。不過…元首似乎有些生氣，您小心些。”
依瑞斯早就習慣這些人對自己明裏暗裏的討好，聞聲只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
“退讓，放行。”
隨著守衛長的一聲令下，守衛們紛紛收槍後退，讓出一條道來。
依瑞斯返回飛行器，暢通無阻的進入了元首府。
書房內，已顯老態的元首大人緊緊攥著光腦，手指泛白。
房門被叩響，元首大人深吸一口氣，將光腦放下，沈聲道: “進!”
依瑞斯推開門，月光灑在他單薄的肩上。
“你想好怎麽解釋嗎”
元首大人雖然已經極力在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然而內心的觸動還是讓他的聲音飽含憤怒。
事實上，他在一個小時前就接到了內閣的消息，秘書長說拉齊爾星球今天發生了一場傷亡率超標的演習事故，具體詳情卻未及說明。
內閣拿出了那套“為了穩定軍心，務必要封鎖演習造成重大傷亡事故的消息”的說辭，他差一點就要在封鎖消息的文件上簽字時，接到了萊恩傳來的一段演習現場視頻。
那應該是某個機甲戰士用自己的光腦錄下來的，畫面搖晃的很厲害，很多細節看不清，但他聽得到那些兵士的哀嚎和痛罵，看得到他們眼中的愕然和絕望，那是對人類帝國信任的瓦解!
而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剛剛接手拉齊爾第一基地的中/央軍帶去的無人機甲。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更過分的是，內閣非但對此只字不提，甚至打算欺上瞞下將這一切掩蓋下去。
演習事故
雖然軍部每年都有傷亡率指標，但將這一切單純看做一次偶然的演習事故也未免太可笑了。
更何況，現場視頻足以證明那不是偶然，而是圈套，是一早就定好的圈套!
“說話啊!”
元首大人氣得把光腦狠狠砸在依瑞斯身上: “有本事讓人把未經允許的無人機甲偷運到邊境資源星，有膽子跟內閣串通編造演習事故欺瞞我，還有什麽是你不敢說的啞嗎”
依瑞斯就那麽直楞楞地跪下，膝蓋骨的關節毫無保留的砸向地面，發出“嗵”的一聲悶響。
元首大人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爺爺，我錯了。”
依瑞斯沒叫疼也沒叫冤，只語帶哽咽，誠懇認錯。
他的聲音充滿了孺慕之情，也讓元首大人剛才的怒氣消散不少。
元首大人刻意撇過頭，不去看依瑞斯那雙哭紅的眼: “說說看，未經授權的無人機甲為何會被送到拉齊爾，又為何會出現在演習中”
依瑞斯張口欲言，又遲疑地垂下頭: “爺爺，我錯了，您要怪就怪我吧，這次的事全因我任性，跟旁人無關。”
“任性這是能用任性解釋的”
元首大人站起身，擡腳就要往依瑞斯身上踹，可終歸只踹翻了椅子: “你任性就能把千百士兵的性命當做玩笑，當游戲”
依瑞斯的肩膀抽動了兩下，堅持道: “爺爺，是我錯了。”
“你…”
元首大人的血壓再度升高，伸出有些發顫的手指著依瑞斯的腦袋: “你真是要氣死我!”
依瑞斯擡起頭，一張俊俏的臉上布滿淚痕，卻又毫無哭聲。
他戚戚艾艾地拽著元首大人的褲腳: “爺爺，我知道這次的事故很嚴重，造成了第四星球很大的損失，您把我交給萊恩叔叔吧，全憑他處置，我絕無怨言。”
“混賬!”
元首大人甩開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還沒死!你的錯還輪不到萊恩來處置!”
依瑞斯垂下頭，金色的頭發劉海垂下，遮住了半張臉，也掩住了他眼中的笑意。
“以前我就說過，你年紀輕又沖動，容易被內閣那群老東西當槍使，你聽不進去，你…唉，起來吧，下不為例。”
元首大人在房內來回踱了幾步，終是長嘆一聲: “這幾日你就在元首府住下，不要出去，也不要同旁人提及任何有關這次演習和無人機甲的事，全當你不知道。”
依瑞斯猛地擡起頭，愕然不已: “這，這怎麽行，我…”
元首大人擺了擺手，扶著他站起來: “別說了，讓管家帶你去休息，這件事我會處理。”
-
第四星球，駐地司令部。
“上將。”
菲亞斯推開會議室大門，面色沈痛: “剛剛傳來消息，霍利斯團長受傷過重，已確認殉職。”
“伊戈怎麽樣”
萊恩上將雙手交叉，撐著下巴。
同在會議內坐著的米爾薩也看過來，眼中閃過一絲緊張。
“事故發生時，伊戈在紅方基地的安全屋，後來被傭兵小隊所救，並未受到嚴重波及。”
米爾薩松了一口氣: “救援情況如何”
“埃爾中尉已經帶駐地總醫院的醫療隊乘坐先鋒號星艦前去救援。”
菲亞斯說著，稍稍遲疑了一下: “還有一件事…那位泠鳶中士，就是我們打算與之深入合作的拉曼財團的千金很可能也殉職了。”
米爾薩眉心一跳，忍著不去思考和詢問。
萊恩看了米爾薩一眼，又問菲亞斯: “什麽叫可能殉職”
菲亞斯重新組織一下了語言: “伊戈說那位泠鳶中士找到了無人機甲的弱點並擊敗了它們，但被無人機甲的冷凍噴射管擊中，現在整個人都被急凍了。只是依我們目前的技術手段，即便最後融化了急凍冰塊，那位泠鳶中尉大概率會成為植物人。”
萊恩沈了沈眉。
菲亞斯看了他一眼，問道: “上將，據我所知，拉曼家族的浩克先生已經在前來第四星球的路上，是否現在就通知他這個消息”
萊恩想了想，嘆了口氣: “如實通知吧。”
“這樣很可能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深入合作。”
菲亞斯如實道: “我認為可以把事情的始作俑者告訴給浩克先生，起碼不會讓他站到中/央軍那邊。”
除伊戈親眼所見，當時在紅方安全屋內的中/央軍，以及後來前去“解救人質”的傭兵小隊，都知道是依瑞斯上將通過遠程操縱控制了那些無人機甲。
萊恩“嗯”一聲: “你看著辦吧。”
菲亞斯苦澀的笑了笑: “那我這就去聯絡浩克先生。”
待菲亞斯離開，米爾薩才皺眉道: “可惜視訊裝備被損毀，我們一時半會兒拿不出確實證據，否則足夠能讓內閣和依瑞斯那小子喝一壺的了。”
萊恩轉過頭來: “你還是那麽天真。”
米爾薩不解地看向他: “怎麽”
“就算有證據，老頭子也不會讓我動依瑞斯。”
萊恩笑了笑，站起身來: “至於內閣…希望老頭子這次能做點實事吧。”
-
第二日，元首大人召集記者會，公布拉齊爾星球發生重大演習事故的信息，星網進行了同步直播。
“…對事故中喪生的所有兵士表示沈痛的哀悼，並由衷感謝他們為薩爾斯帝國，為人類做出的貢獻和犧牲…”
全薩爾斯帝國的人都通過星網看到元首大人誠懇而認真的面容。
“…在這裏向所有薩爾斯帝國的民眾擔保，再也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緊接著宣傳部公共關系科主任出面發表聲明，表示導致此次演習事故發生的無人機甲未獲軍部授權，而是由前中/央軍上校昆蓬私自建造。
“初步調查顯示，此次事故乃是因昆蓬貪功，編造借口，利用拉齊爾駐地軍團進行實戰演習的機會驗證無人機甲的戰力，目前已派出專項小組前往對其展開深入調查。”
此結論一出，星網上的民眾不禁憤怒起來。
【把無人機甲偷運到資源星進行實戰驗證他把那些軍人當什麽檢驗自己研制成果的小白鼠嗎】
【聽說這個昆蓬是皇家軍事學院畢業的，這妥妥是反社會人格吧】
【強烈建議皇家軍事學院在招收學生時，除了對其精神力和體能的檢測外，務必對其精神狀態進行嚴格確認!】
【匿名說一句，我和昆蓬同屆。他在學院就不合群，喜歡一個人在實驗室搗鼓東西，從來不參加年度會考，一度面臨學院勸退，但最後因為研究出了什麽東西被軍部特招了】
【說特招的那個+1，但並不是因為他研究了什麽，具體請查詢其人祖上三代…】
【一個上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好幾臺無人機甲偷運到拉齊爾開什麽星際玩笑動動腦子就知道這是拿人頂缸呢，好好想想誰有這個能力。】
【盲猜有大瓜!】
【不要陰謀論】
哪怕軍部第一時間進行控評，但輿論導向還是不可抑制的從討論昆蓬個人轉移到了討論皇家軍事學院和軍部身上。
甚至有不少人對此次事件進行了深入解讀，內容包括不僅限於到底是誰在後面策劃，目的是什麽，針對的是誰…
與此同時，第四星球公布本次了演習事故共計造成237死1289傷的統計信息和具體傷亡名單。
其中上校霍利斯，中尉詹姆士，馬克迪爾，中士艾妮維，斯坦尼克等十餘位中高級軍官被證殉職。
這些人皆出自皇家軍事學院，且有大半來自帝國的中小貴族。
萊恩上將公開表示，此次所有在演習事故中的傷亡者及其家屬，除了可以得到帝國軍部的標準撫恤外，全部予以第四星球的終生庇護。
此外，萊恩向帝國內閣和議會提供了縮減中/央軍軍備供應商名單，表示此次演習事故中出現的無人機甲身上發現了這些供應商的認證信息。
這意味著，第四星球並不接受所謂“昆蓬一個人就能私下制造無人機甲”的說辭。
內閣沒想到萊恩不但不配合，還挖了這麽一個大坑等著他們往下跳。
元首大人倒是對此不置可否，想來也是打算將內閣重新洗牌的。
但內閣不可能坐以待斃，那些供應商全是議會成員，此時都在想盡辦法為自己開脫。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棄卒保帥時，包括浩克先生在內的傷亡者家屬已經乘坐專號星艦前往第四星球認領遺體。
當傷亡者家屬看到那些支離破碎的殘肢遺體時，有人哭到暈厥，有人失聲癱軟，有人因遺體不全拒不簽字認領。
這一幕被第四星球的駐地記者拍了下來，上傳到了星網首頁。
一時間，全民變得沈默。
沈默之後是更猛烈的爆發。
所有民眾都自發聯名，甚至連皇家學院的校長也站出來，以整個學院的名義向內閣提出嚴查軍備供應商及中/央軍各部軍官的要求，同時表示學院將全力配合。
-
拉齊爾星球，第二基地指揮部。
“傷亡者名單均已再次確認。”
救援隊的隊長埃爾面色疲憊不已: “上將通過了請示，所有重傷者已全部送往第四星球駐地總醫院。”
“辛苦你們了。”
伊戈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也是前所未有的疲憊，他甚至沒有穿軍服，襯衣也皺得不成樣子。
“你們才辛苦。”
埃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需要休息，上將已經下了召回令，你們所有人都要回第四星球，一方面是修養，另一方面也要接受適當的心理輔導。”
伊戈擡了下眼皮: “傷亡者家屬是今日到嗎”
埃爾“嗯”一聲。
雖然之前已經有一批遺體送回了第四星球，但更多的是直接化成了焦土，甚至分不清誰是誰的塵埃。那些未能認領遺體的家屬，要前來拉齊爾進行吊唁。
“放心，吊唁事宜由我和醫療隊隊長來負責。”
埃爾看向伊戈，指了指坐在角落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昆寧: “你和昆寧先回去歇歇吧。”
伊戈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對了，還有一件事。”
埃爾突然說: “雖然泠鳶中士的遺體送回了第四星球，但浩克先生之前說想要單獨和你見一面，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沒有明確答應他。但我想，他這次很可能會跟隨其他家屬一同前來拉齊爾，到時候…”
伊戈有一瞬間的晃神。
那天他親眼看著泠鳶被[驅逐者]的急凍攻擊變成了冰塊，後來又親自抱著那塊冰塊回到基地。
他一直以為泠鳶會隨時破冰而出的。
畢竟，她說過自己不是人類，甚至不會死，不是嗎
無論是面對蟲族還是獸人，她都表現出了強大的實力，怎麽可能被急凍攻擊困住呢
他一直抱著那塊冰塊等，等了許久，等到埃爾強行將他拉開，等到醫療隊隊長強制給他打了一針，也沒等到泠鳶從冰塊裏出來…
“少校，少校”埃爾的聲音將他喚回神。
伊戈無意義地“啊啊”兩聲，提著氣道: “到時候你通知我就行。”
“好。”
埃爾應了一聲，又出去繼續處理後續工作。
昆寧坐在角落裏，雙肘撐在膝蓋上，手裏的打火機蓋子開開合合，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作為機甲營的營長，他這幾天完全不敢閉眼。只要一閉眼，能看到那些被無人機甲炮轟的戰士們和努力將戰士們護在身後的[守護者]。
[守護者]的損毀或許不可避免，但駕駛員詹姆士也被轟成了渣，甚至連一片完整的衣角都找不到。
而導致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連一點兒懲罰都沒有受到。
昆蓬呵，不過是一個頂罪羊而已。
誰都不是傻子，就算他沒有親眼看到依瑞斯，也知道當時負責指揮的不是他。
“走吧。”
伊戈起身，拍了一下昆寧。
昆寧沒動，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半晌說了一句: “我不想就這麽算了。”
伊戈頓了一下: “不會就這麽算的。”
“可上將只針對內閣了提出縮減中/央軍軍備供應商名單。”
昆寧的語氣中摻雜了不少戾氣: “壓根沒提依瑞斯的事!他該受到懲罰的!”
伊戈轉身，淡淡地看向他: “因為上將知道這件事不足以讓元首舍棄依瑞斯，或者說，目前我們能做到的也只是給削弱內閣和中/央軍而已。”
“呵。”
昆寧嗤笑一聲: “真想不到啊，人類帝國的元首，竟然也成了護崽子的老東西。”
若是以往，伊戈絕對會因為昆寧這番大不敬的話對其進行思想品德的再次教育，然而當下他什麽都沒講。
“走了，回去睡覺。”
昆寧伸了伸腰，站起來: “我也多想了，我只是個小小的上尉，難不成還能帶著無敵星艦打上帝王星去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伊戈嘆了口氣，按著昆寧的腦袋回了公寓樓。
將昆寧送到房間，看著他吃了助眠藥劑躺到休息艙後才回自己的房間。
回房後，伊戈也沒有休息，而是沖了個澡，希望能將身上的疲累沖散一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大概一個半小時後接到埃爾的通知，說是浩克先生到了。
伊戈換了身尋常的運動衫，鼻梁上還架了副金絲框眼鏡，這是他往常休假時最習慣的裝扮。
公寓樓，伊戈見到了浩克先生。
同其他傷亡者家屬不同，浩克雖然面容一樣憔悴悲戚，但眼中還存著一絲希望。
“浩克先生，您好。”伊戈先開口問好。
浩克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 “你好，伊戈上尉，之前經常聽泠鳶說起你。”
伊戈的眉毛微微上揚，泠鳶之前同他講過，這位浩克先生也知道她不是人類的事。
“有沒有可以說話的地方”浩克小聲問了一句。
伊戈會意: “到我房間吧。”
兩人進入公寓樓，伊戈在門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待浩克進房後，伊戈又按了全屋範圍的信息屏蔽按鈕: “浩克先生，您可以說了。”
浩克下意識地往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監聽設備後，才將泠鳶之前給他的光腦留言傳給了伊戈。
伊戈看著那條留言，目露驚訝: “她早就講過，隨時可能會脫離肉身的事”
“是。”
浩克點了點頭: “但我不知道…不知道這次的事故究竟是她算好的還是意外。”
伊戈擡起手，制止了浩克先生繼續說下去的話。
他努力回想，甚至把自己的腦袋變成了播放器，將那天的畫面變成幀格…
然後他突然笑了。
他就說嘛，一個自稱魔界老祖的女人怎麽可能避不開那麽明顯的攻擊，怎麽可能明知道會被凍住還直沖而去!
她是故意的!
浩克被他笑的有些無措: “伊戈上尉，你…”
伊戈轉過頭: “浩克先生，我想應該是她算好的。”
“這樣就好…”
浩克很明顯的松了一口氣，又道: “可我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做，是直接做解凍手術嗎會不會傷害到她而且艾妮維…我是說我女兒，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泠鳶沒交代這些，我這心裏慌得很。我是想著泠鳶之前總說只有找到你才能恢覆自己的力量，回到自己的身體裏，所以才想著來找你，或許你知道些什麽。”
伊戈猶豫了一下。
事實上，他對泠鳶也是一知半解。
雖然泠鳶一直讓他以身飼魔，可他們什麽都沒做過，只面對面的打坐…
難道是要他抱著那塊冰塊打坐
伊戈拍了下腦門，他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浩克先生，我跟你一起回第四星球。”
話音剛落，外間突然傳來大地震動的聲響。
伊戈走到窗戶邊，目光投向了那道自極冠方向拔地而起的光柱。
一種奇妙而熟悉的感覺令他心神微動。
如果沒猜錯，那裏應該是哈魯克部落宮殿所在，而那道炫目的光柱應該跟泠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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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散發著藍光的白色飛行器駛向元首府，守衛們齊刷刷地擡起手中的炮口瞄準目標。
飛行器在元首府外十餘米的地方停下，艙門“哢噠”一聲打開，從裏面走下來一個面色蒼白的金發青年。
守衛長小跑過去，面上堆笑: “依瑞斯上將，您怎麽這個時候來元首府”
依瑞斯斜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地: “通報一聲。”
守衛長的面色有些為難。
元首大人近來身子骨不好，早早就要入睡，可依瑞斯上將又是元首最偏愛的長孫，若是攔下他，自己也落不到好。
想來想去，守衛長連通了府內管家的光腦，想要請示一番。
誰知光腦剛接通，就聽到了元首大人的聲音: “讓他進來!”
守衛長愕然一驚，這語氣說不上好也算不得差，但似乎有些生氣。
“可以了嗎”依瑞斯的聲音傳來。
守衛長回神，笑著應了一聲: “上將，元首讓您進去。不過…元首似乎有些生氣，您小心些。”
依瑞斯早就習慣這些人對自己明裏暗裏的討好，聞聲只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
“退讓，放行。”
隨著守衛長的一聲令下，守衛們紛紛收槍後退，讓出一條道來。
依瑞斯返回飛行器，暢通無阻的進入了元首府。
書房內，已顯老態的元首大人緊緊攥著光腦，手指泛白。
房門被叩響，元首大人深吸一口氣，將光腦放下，沈聲道: “進!”
依瑞斯推開門，月光灑在他單薄的肩上。
“你想好怎麽解釋嗎”
元首大人雖然已經極力在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然而內心的觸動還是讓他的聲音飽含憤怒。
事實上，他在一個小時前就接到了內閣的消息，秘書長說拉齊爾星球今天發生了一場傷亡率超標的演習事故，具體詳情卻未及說明。
內閣拿出了那套“為了穩定軍心，務必要封鎖演習造成重大傷亡事故的消息”的說辭，他差一點就要在封鎖消息的文件上簽字時，接到了萊恩傳來的一段演習現場視頻。
那應該是某個機甲戰士用自己的光腦錄下來的，畫面搖晃的很厲害，很多細節看不清，但他聽得到那些兵士的哀嚎和痛罵，看得到他們眼中的愕然和絕望，那是對人類帝國信任的瓦解!
而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剛剛接手拉齊爾第一基地的中/央軍帶去的無人機甲。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更過分的是，內閣非但對此只字不提，甚至打算欺上瞞下將這一切掩蓋下去。
演習事故
雖然軍部每年都有傷亡率指標，但將這一切單純看做一次偶然的演習事故也未免太可笑了。
更何況，現場視頻足以證明那不是偶然，而是圈套，是一早就定好的圈套!
“說話啊!”
元首大人氣得把光腦狠狠砸在依瑞斯身上: “有本事讓人把未經允許的無人機甲偷運到邊境資源星，有膽子跟內閣串通編造演習事故欺瞞我，還有什麽是你不敢說的啞嗎”
依瑞斯就那麽直楞楞地跪下，膝蓋骨的關節毫無保留的砸向地面，發出“嗵”的一聲悶響。
元首大人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爺爺，我錯了。”
依瑞斯沒叫疼也沒叫冤，只語帶哽咽，誠懇認錯。
他的聲音充滿了孺慕之情，也讓元首大人剛才的怒氣消散不少。
元首大人刻意撇過頭，不去看依瑞斯那雙哭紅的眼: “說說看，未經授權的無人機甲為何會被送到拉齊爾，又為何會出現在演習中”
依瑞斯張口欲言，又遲疑地垂下頭: “爺爺，我錯了，您要怪就怪我吧，這次的事全因我任性，跟旁人無關。”
“任性這是能用任性解釋的”
元首大人站起身，擡腳就要往依瑞斯身上踹，可終歸只踹翻了椅子: “你任性就能把千百士兵的性命當做玩笑，當游戲”
依瑞斯的肩膀抽動了兩下，堅持道: “爺爺，是我錯了。”
“你…”
元首大人的血壓再度升高，伸出有些發顫的手指著依瑞斯的腦袋: “你真是要氣死我!”
依瑞斯擡起頭，一張俊俏的臉上布滿淚痕，卻又毫無哭聲。
他戚戚艾艾地拽著元首大人的褲腳: “爺爺，我知道這次的事故很嚴重，造成了第四星球很大的損失，您把我交給萊恩叔叔吧，全憑他處置，我絕無怨言。”
“混賬!”
元首大人甩開他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還沒死!你的錯還輪不到萊恩來處置!”
依瑞斯垂下頭，金色的頭發劉海垂下，遮住了半張臉，也掩住了他眼中的笑意。
“以前我就說過，你年紀輕又沖動，容易被內閣那群老東西當槍使，你聽不進去，你…唉，起來吧，下不為例。”
元首大人在房內來回踱了幾步，終是長嘆一聲: “這幾日你就在元首府住下，不要出去，也不要同旁人提及任何有關這次演習和無人機甲的事，全當你不知道。”
依瑞斯猛地擡起頭，愕然不已: “這，這怎麽行，我…”
元首大人擺了擺手，扶著他站起來: “別說了，讓管家帶你去休息，這件事我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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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星球，駐地司令部。
“上將。”
菲亞斯推開會議室大門，面色沈痛: “剛剛傳來消息，霍利斯團長受傷過重，已確認殉職。”
“伊戈怎麽樣”
萊恩上將雙手交叉，撐著下巴。
同在會議內坐著的米爾薩也看過來，眼中閃過一絲緊張。
“事故發生時，伊戈在紅方基地的安全屋，後來被傭兵小隊所救，並未受到嚴重波及。”
米爾薩松了一口氣: “救援情況如何”
“埃爾中尉已經帶駐地總醫院的醫療隊乘坐先鋒號星艦前去救援。”
菲亞斯說著，稍稍遲疑了一下: “還有一件事…那位泠鳶中士，就是我們打算與之深入合作的拉曼財團的千金很可能也殉職了。”
米爾薩眉心一跳，忍著不去思考和詢問。
萊恩看了米爾薩一眼，又問菲亞斯: “什麽叫可能殉職”
菲亞斯重新組織一下了語言: “伊戈說那位泠鳶中士找到了無人機甲的弱點並擊敗了它們，但被無人機甲的冷凍噴射管擊中，現在整個人都被急凍了。只是依我們目前的技術手段，即便最後融化了急凍冰塊，那位泠鳶中尉大概率會成為植物人。”
萊恩沈了沈眉。
菲亞斯看了他一眼，問道: “上將，據我所知，拉曼家族的浩克先生已經在前來第四星球的路上，是否現在就通知他這個消息”
萊恩想了想，嘆了口氣: “如實通知吧。”
“這樣很可能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深入合作。”
菲亞斯如實道: “我認為可以把事情的始作俑者告訴給浩克先生，起碼不會讓他站到中/央軍那邊。”
除伊戈親眼所見，當時在紅方安全屋內的中/央軍，以及後來前去“解救人質”的傭兵小隊，都知道是依瑞斯上將通過遠程操縱控制了那些無人機甲。
萊恩“嗯”一聲: “你看著辦吧。”
菲亞斯苦澀的笑了笑: “那我這就去聯絡浩克先生。”
待菲亞斯離開，米爾薩才皺眉道: “可惜視訊裝備被損毀，我們一時半會兒拿不出確實證據，否則足夠能讓內閣和依瑞斯那小子喝一壺的了。”
萊恩轉過頭來: “你還是那麽天真。”
米爾薩不解地看向他: “怎麽”
“就算有證據，老頭子也不會讓我動依瑞斯。”
萊恩笑了笑，站起身來: “至於內閣…希望老頭子這次能做點實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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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元首大人召集記者會，公布拉齊爾星球發生重大演習事故的信息，星網進行了同步直播。
“…對事故中喪生的所有兵士表示沈痛的哀悼，並由衷感謝他們為薩爾斯帝國，為人類做出的貢獻和犧牲…”
全薩爾斯帝國的人都通過星網看到元首大人誠懇而認真的面容。
“…在這裏向所有薩爾斯帝國的民眾擔保，再也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緊接著宣傳部公共關系科主任出面發表聲明，表示導致此次演習事故發生的無人機甲未獲軍部授權，而是由前中/央軍上校昆蓬私自建造。
“初步調查顯示，此次事故乃是因昆蓬貪功，編造借口，利用拉齊爾駐地軍團進行實戰演習的機會驗證無人機甲的戰力，目前已派出專項小組前往對其展開深入調查。”
此結論一出，星網上的民眾不禁憤怒起來。
【把無人機甲偷運到資源星進行實戰驗證他把那些軍人當什麽檢驗自己研制成果的小白鼠嗎】
【聽說這個昆蓬是皇家軍事學院畢業的，這妥妥是反社會人格吧】
【強烈建議皇家軍事學院在招收學生時，除了對其精神力和體能的檢測外，務必對其精神狀態進行嚴格確認!】
【匿名說一句，我和昆蓬同屆。他在學院就不合群，喜歡一個人在實驗室搗鼓東西，從來不參加年度會考，一度面臨學院勸退，但最後因為研究出了什麽東西被軍部特招了】
【說特招的那個+1，但並不是因為他研究了什麽，具體請查詢其人祖上三代…】
【一個上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好幾臺無人機甲偷運到拉齊爾開什麽星際玩笑動動腦子就知道這是拿人頂缸呢，好好想想誰有這個能力。】
【盲猜有大瓜!】
【不要陰謀論】
哪怕軍部第一時間進行控評，但輿論導向還是不可抑制的從討論昆蓬個人轉移到了討論皇家軍事學院和軍部身上。
甚至有不少人對此次事件進行了深入解讀，內容包括不僅限於到底是誰在後面策劃，目的是什麽，針對的是誰…
與此同時，第四星球公布本次了演習事故共計造成237死1289傷的統計信息和具體傷亡名單。
其中上校霍利斯，中尉詹姆士，馬克迪爾，中士艾妮維，斯坦尼克等十餘位中高級軍官被證殉職。
這些人皆出自皇家軍事學院，且有大半來自帝國的中小貴族。
萊恩上將公開表示，此次所有在演習事故中的傷亡者及其家屬，除了可以得到帝國軍部的標準撫恤外，全部予以第四星球的終生庇護。
此外，萊恩向帝國內閣和議會提供了縮減中/央軍軍備供應商名單，表示此次演習事故中出現的無人機甲身上發現了這些供應商的認證信息。
這意味著，第四星球並不接受所謂“昆蓬一個人就能私下制造無人機甲”的說辭。
內閣沒想到萊恩不但不配合，還挖了這麽一個大坑等著他們往下跳。
元首大人倒是對此不置可否，想來也是打算將內閣重新洗牌的。
但內閣不可能坐以待斃，那些供應商全是議會成員，此時都在想盡辦法為自己開脫。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棄卒保帥時，包括浩克先生在內的傷亡者家屬已經乘坐專號星艦前往第四星球認領遺體。
當傷亡者家屬看到那些支離破碎的殘肢遺體時，有人哭到暈厥，有人失聲癱軟，有人因遺體不全拒不簽字認領。
這一幕被第四星球的駐地記者拍了下來，上傳到了星網首頁。
一時間，全民變得沈默。
沈默之後是更猛烈的爆發。
所有民眾都自發聯名，甚至連皇家學院的校長也站出來，以整個學院的名義向內閣提出嚴查軍備供應商及中/央軍各部軍官的要求，同時表示學院將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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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齊爾星球，第二基地指揮部。
“傷亡者名單均已再次確認。”
救援隊的隊長埃爾面色疲憊不已: “上將通過了請示，所有重傷者已全部送往第四星球駐地總醫院。”
“辛苦你們了。”
伊戈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也是前所未有的疲憊，他甚至沒有穿軍服，襯衣也皺得不成樣子。
“你們才辛苦。”
埃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需要休息，上將已經下了召回令，你們所有人都要回第四星球，一方面是修養，另一方面也要接受適當的心理輔導。”
伊戈擡了下眼皮: “傷亡者家屬是今日到嗎”
埃爾“嗯”一聲。
雖然之前已經有一批遺體送回了第四星球，但更多的是直接化成了焦土，甚至分不清誰是誰的塵埃。那些未能認領遺體的家屬，要前來拉齊爾進行吊唁。
“放心，吊唁事宜由我和醫療隊隊長來負責。”
埃爾看向伊戈，指了指坐在角落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昆寧: “你和昆寧先回去歇歇吧。”
伊戈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對了，還有一件事。”
埃爾突然說: “雖然泠鳶中士的遺體送回了第四星球，但浩克先生之前說想要單獨和你見一面，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沒有明確答應他。但我想，他這次很可能會跟隨其他家屬一同前來拉齊爾，到時候…”
伊戈有一瞬間的晃神。
那天他親眼看著泠鳶被[驅逐者]的急凍攻擊變成了冰塊，後來又親自抱著那塊冰塊回到基地。
他一直以為泠鳶會隨時破冰而出的。
畢竟，她說過自己不是人類，甚至不會死，不是嗎
無論是面對蟲族還是獸人，她都表現出了強大的實力，怎麽可能被急凍攻擊困住呢
他一直抱著那塊冰塊等，等了許久，等到埃爾強行將他拉開，等到醫療隊隊長強制給他打了一針，也沒等到泠鳶從冰塊裏出來…
“少校，少校”埃爾的聲音將他喚回神。
伊戈無意義地“啊啊”兩聲，提著氣道: “到時候你通知我就行。”
“好。”
埃爾應了一聲，又出去繼續處理後續工作。
昆寧坐在角落裏，雙肘撐在膝蓋上，手裏的打火機蓋子開開合合，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作為機甲營的營長，他這幾天完全不敢閉眼。只要一閉眼，能看到那些被無人機甲炮轟的戰士們和努力將戰士們護在身後的[守護者]。
[守護者]的損毀或許不可避免，但駕駛員詹姆士也被轟成了渣，甚至連一片完整的衣角都找不到。
而導致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連一點兒懲罰都沒有受到。
昆蓬呵，不過是一個頂罪羊而已。
誰都不是傻子，就算他沒有親眼看到依瑞斯，也知道當時負責指揮的不是他。
“走吧。”
伊戈起身，拍了一下昆寧。
昆寧沒動，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半晌說了一句: “我不想就這麽算了。”
伊戈頓了一下: “不會就這麽算的。”
“可上將只針對內閣了提出縮減中/央軍軍備供應商名單。”
昆寧的語氣中摻雜了不少戾氣: “壓根沒提依瑞斯的事!他該受到懲罰的!”
伊戈轉身，淡淡地看向他: “因為上將知道這件事不足以讓元首舍棄依瑞斯，或者說，目前我們能做到的也只是給削弱內閣和中/央軍而已。”
“呵。”
昆寧嗤笑一聲: “真想不到啊，人類帝國的元首，竟然也成了護崽子的老東西。”
若是以往，伊戈絕對會因為昆寧這番大不敬的話對其進行思想品德的再次教育，然而當下他什麽都沒講。
“走了，回去睡覺。”
昆寧伸了伸腰，站起來: “我也多想了，我只是個小小的上尉，難不成還能帶著無敵星艦打上帝王星去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伊戈嘆了口氣，按著昆寧的腦袋回了公寓樓。
將昆寧送到房間，看著他吃了助眠藥劑躺到休息艙後才回自己的房間。
回房後，伊戈也沒有休息，而是沖了個澡，希望能將身上的疲累沖散一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大概一個半小時後接到埃爾的通知，說是浩克先生到了。
伊戈換了身尋常的運動衫，鼻梁上還架了副金絲框眼鏡，這是他往常休假時最習慣的裝扮。
公寓樓，伊戈見到了浩克先生。
同其他傷亡者家屬不同，浩克雖然面容一樣憔悴悲戚，但眼中還存著一絲希望。
“浩克先生，您好。”伊戈先開口問好。
浩克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 “你好，伊戈上尉，之前經常聽泠鳶說起你。”
伊戈的眉毛微微上揚，泠鳶之前同他講過，這位浩克先生也知道她不是人類的事。
“有沒有可以說話的地方”浩克小聲問了一句。
伊戈會意: “到我房間吧。”
兩人進入公寓樓，伊戈在門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待浩克進房後，伊戈又按了全屋範圍的信息屏蔽按鈕: “浩克先生，您可以說了。”
浩克下意識地往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監聽設備後，才將泠鳶之前給他的光腦留言傳給了伊戈。
伊戈看著那條留言，目露驚訝: “她早就講過，隨時可能會脫離肉身的事”
“是。”
浩克點了點頭: “但我不知道…不知道這次的事故究竟是她算好的還是意外。”
伊戈擡起手，制止了浩克先生繼續說下去的話。
他努力回想，甚至把自己的腦袋變成了播放器，將那天的畫面變成幀格…
然後他突然笑了。
他就說嘛，一個自稱魔界老祖的女人怎麽可能避不開那麽明顯的攻擊，怎麽可能明知道會被凍住還直沖而去!
她是故意的!
浩克被他笑的有些無措: “伊戈上尉，你…”
伊戈轉過頭: “浩克先生，我想應該是她算好的。”
“這樣就好…”
浩克很明顯的松了一口氣，又道: “可我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做，是直接做解凍手術嗎會不會傷害到她而且艾妮維…我是說我女兒，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泠鳶沒交代這些，我這心裏慌得很。我是想著泠鳶之前總說只有找到你才能恢覆自己的力量，回到自己的身體裏，所以才想著來找你，或許你知道些什麽。”
伊戈猶豫了一下。
事實上，他對泠鳶也是一知半解。
雖然泠鳶一直讓他以身飼魔，可他們什麽都沒做過，只面對面的打坐…
難道是要他抱著那塊冰塊打坐
伊戈拍了下腦門，他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浩克先生，我跟你一起回第四星球。”
話音剛落，外間突然傳來大地震動的聲響。
伊戈走到窗戶邊，目光投向了那道自極冠方向拔地而起的光柱。
一種奇妙而熟悉的感覺令他心神微動。
如果沒猜錯，那裏應該是哈魯克部落宮殿所在，而那道炫目的光柱應該跟泠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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